“子规初啼建昌早,古城门洞香味飘。三千银丝氤氲气,一碗乡愁话寂寥。”米粉,又称米线,因南北差异叫法不同而已。西昌人生活既简单又实在,把米粉的“米”都省了,就叫“粉”。
西昌,一座精致的小城,既古老又现代,既静谧又繁华。城依山傍水,四季如春,素有“小春城”、“航天城”、“月光之城”的诸多美誉,同时西昌也是生养我的故乡。“粉”对西昌来说是一类文化,一个元素,一方印记,更是一种味道。
清晨,西昌醒得很早,行走在大街小巷的人们睡眼惺忪,彼此打着招呼“走,早粉”。虽说西昌的早餐种类繁多,各具特色,但一碗热气腾腾浓香四溢早粉,才是西昌人的最爱。
在城门洞老字号牛杂米粉店里,“老板,大碗粉,双臊,加舌,加肚,粉耙点哦!”吆喝声、谈笑声与收音机的嘈杂声中,一碗碗盛满粉的牛杂浓汤,雾气弥漫,勾勒出西昌市井烟火纯粹的颜色。
桌上毫不吝啬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秘制调料,可咸可淡,可辣可酸,根据客人口味、喜好自助搭配。牛杂这个原本懊糟的食材,经祖传烹饪的料理,在这里早已是美味的存在。牛杂、米粉、浓汤,以及各种调料在竹筷的搅拌下相互融合与包容,正如同这座城一样。无论你是大快朵颐,还是细嚼慢咽,滚烫的食材入口,粉的丝滑,牛杂的香糯,在你唇齿间瞬间爆裂,美味激荡着口腔中的每个味蕾,温暖着你的胃,你的心,成就了西昌人情有独钟原始纯粹的美味。
于我来说,一碗粉是打开记忆的钥匙。儿时,说去吃碗粉,那可是体面的“下馆子”,全家人不敢懈怠,都收拾得漂漂亮亮。父亲穿上笔挺的中山装,母亲带上红色的围巾,妹妹系上漂亮的蝴蝶结,我也是不情愿穿上大了几码的翻毛皮鞋。那年月,吃粉都带有一种仪式感。
到了粉店,先用钱去买粉票,再用花花绿绿的粉票去端粉。荤粉三毛五,素粉两毛,我们一般四碗粉都是两荤两素,我和妹妹吃有肉杂的荤粉,素粉自然是父母的。那时调料也没那么多,桌子上就是一点可伶的盐巴和一碟子脏兮兮的豆瓣酱。即便这样,那粉怎么就这样香呢?我一阵狼吞虎咽,都还没吃出粉的滋味,就把碗都舔得个干干净净。这还没完,我还死皮赖脸的求着妹妹“好妹妹,你吃不完这么多粉,分点给哥哥吧。”妹妹紧张的双手护住碗大声喊到“不行不行,我还不够吃了。”母亲用筷子把她碗里的素粉轻柔地挑到我碗里,用怜爱的眼神看我风卷残云。那时的我觉得粉是世间上最好吃的东西,当时就立下志愿,“等我长大有钱了,天天都吃粉,要双臊的,每顿都吃它三大碗。”
似水流年,岁月不居。在外漂泊多年,对家乡的那碗粉总是心心念念,让游子魂牵梦萦。那碗中不仅仅是美味的粉,更是是暖暖的亲情,浓浓的乡愁。
时至今日,我仍时常梦见“馆子”里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,四碗热气腾腾的粉,还是两荤两素......